老李的面馆刚挂出"牛肉面15元"的价牌，对面新店就亮出"开业特惠10元"的横幅。这条不到三百米的商业街上，六家面馆的招牌在暮色中格外刺眼。
五年前这条街只有老李一家面馆，每天能卖出两百多碗。现在六家店加起来都卖不到这个数。半年前街尾那家装修最好的店关门时，老板把没拆封的调料箱堆在门口，写着"给有缘人"。
各家菜单上的菜品相似度超过八成。牛肉面、炸酱面、酸辣粉，连配菜都是标准化的酸豆角和腌萝卜。有顾客开玩笑说闭着眼都能点单，反正味道都差不多。短视频平台上的探店视频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，连背景音乐都是同一首网红歌曲。
价格战打到第三个月就出现怪现象。新店用8块钱的牛肉面吸引顾客，结果发现来的人只点特价面，其他菜品根本卖不动。有店主偷偷往汤里掺水，被熟客发现后在点评网站骂了半个月。
商业协会的数据显示，这条街的餐饮店月均倒闭率是其他区域的三倍。但奇怪的是，总有新店前赴后继地开张。有个刚毕业的年轻人盘下倒闭的店铺，坚持了四个月就转行送外卖去了。
老李的生存秘诀藏在收银台后面的记事本里。密密麻麻记着熟客的偏好：王老师不要香菜，刘阿姨要加三勺辣，建筑工地的老周面要煮软些。这些固定客源撑着他每天的基本流水。
下午两点到五点的空档期，老李把店面改成棋牌室。四张麻将桌按小时收费，比卖面利润还高。隔壁理发店的老板经常带人来玩，顺带解决了员工的午饭问题。
商业街管委会最近贴出告示，要控制同类型店铺数量。但具体标准语焉不详，只说会"综合考量"。有店主去打听，得到的回复是先交材料排队。
这条街的故事每天都在城市各个角落重演。当所有竞争者都在用同样的招式，最后拼的就是谁口袋深、谁耐力好。就像老李说的，做生意不是比谁花样多，是比谁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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